残花中酒。

花乾
一个不知道干什么的人

时空隔离(二)

正篇

玉箫视角

桃夭洋洋洒洒落了一地,我坐在桃树下,握了碧箫。心中没有所想,没有困扰。来了兴致,便一曲逍遥。想起桃花岛四面环海,只有春天。能在落英缤纷里吹箫赋诗,真是再惬意不过。

——安逸。脑子里却一瞬闪过了那个孩子的身影。

他的满身腥红,不知为何衬得眉间的花瓣越发明媚。

这孩子,也算是在某一方面和我有缘分吧。

我闭上眼睛,又看见了他。

他手上拿着沾血的木棍,一棍一棍打到那人直至血肉模糊为止,最后他踢了一脚躺在地上的人,有些嫌恶地表情。正是在思索如何把那人搞走。

我的嘴角微微上勾,黑瞳里好像真的看见了他似的。

好一朵刚烈的桃夭。

我饶有兴致地看着,想知道他接下来会做什么。

谁知道那孩子却回了头,像是对着我一般咧嘴一笑,一把擦去脸上的鲜血。我听不见他说了些什么,大概是在自言自语吧。随即,我却看见他指向了身旁的刚刚开出花来的桃枝,只有零星粉色小花,不及他的腰部高,却依然不失风致。

看着他兴奋的神情,我很想和他说些什么,可是却发现他不能够听到。

他如此喜爱桃花,若是能来一趟桃花岛该有多好。

 

毒龙视角

在这个混沌一片的世界,植物怕是比钱还要昂贵不少。我找到的这一株桃花,不知是否是上天的眷顾。我只见过桃花,所以最喜欢桃花……不只是如此,因为他也是在桃花丛生的地方,安详如神。

我定定地看着那一株桃花,粉色的小瓣儿将舒未舒,我心血来潮,凑上前去在其上浅浅一吻。

他就像这一朵桃花这般……

我却还没来得及臆想下去这幅场景,危险就打断了我的思绪。

那街上横行霸道的胖子,仗着自己巨大肥胖的身形步步向我逼近,准确地来讲,是向我的桃花逼近。我又怕又恨,本能驱使着我向远处跑去,可是我却无论如何不能放下我的桃花。一个生冷的拳头挥到我脸上,鲜血横流。我哆哆嗦嗦地伸出手,碰到了鲜血,更加重要的是,那粉红色桃花染了血,猩红无比。

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,一把推开准备碰我桃花的胖子。抄起一根横在旁边的铁管向着他砸去。那胖子没反应过来,被我这狠狠一砸,顿时脑壳开花。我只觉得不过瘾,一下一下砸在他身上——直至鲜血遍地,肉末横飞。我眼里燃尽这肮脏的颜色,方才满足,扔了那一根已经被打折的铁棒,心满意足地回去看我的桃花。

幸运的是,它相安无事——除了染了一抹我的鲜血以外。

我瞌上眼睑,心里默念:师父,我做的好吗?

他一席青衣掩映在重重桃林之间。脸上不起风云的漠然神色,却能让我明明不在他身边也能手足无措。

一瞬,我不知道自己这般好爱杀生,能否有资格在他身边驻足片刻。

 

 

玉箫视角

我大概也猜测道,自己对他来讲算是个死人吧。

没有知道我能够看见未来这一件事。而桃花岛四面环海,人烟稀少,也算是断了我某些想念。

我从来不敢快进能够看见他的未来,一是担心错过某些细节,另外是因为——实在是不想。

于是我总是习惯在某一个早晨,闭上眼睛。

我看见他站在一座墓前,远处隐隐是碧海拍潮。他一席白衣,神色有些涣散。那墓周围是新栽的桃花。大概是他种上去的吧。我没有看见他开口,即使他说了什么我也听不见。于是便定定地看着他接下来的动作。

他取出一壶酒,倒了半杯,洒在墓上。

我皱了皱眉,看到他开口,似乎是在说——

“我终于找到你了。”

也会有人让你这般心心念念吗?我依靠在树干上,睁开眼睛。那妖风又来,吹落了桃花,落在鼻尖上。我淡然一笑,执了碧箫重新起身。

碧海桃花之精英,凝于碧海潮生曲。

既然君不知,一曲也无妨。

 

毒龙视角

我不知道他是否还在这个世界上活着。

冥冥之中,有什么好像总能勾走我的心绪。我会突然迟疑些什么,桃花岛,九阴,以及一首我叫不出名字却又熟悉无比的曲子。

然后,继续做我该做的事情。

歃血,杀戮。我已经习惯于眼睁睁地看着与我无关的人,喷涌着血柱在我面前倒下,然后升起好一阵快感。或者听着他们的尖叫,再一鞭一鞭抽在他们身上,直到声嘶力竭地失去知觉。

我明明知道不可能的事,却还是奢望着能够到处掀起轰然大波后,一定会来多管闲事的他来到我面前,然后……

一声哭声将我吵醒,我猛地睁开那双桃眼,冷冷地看向那个发出声音的人。

曾经就是他,狠狠地将我打到在地上。今天,我便会加倍奉还。

鞭声飒飒“啪”地一声抽在他身上,那人哇哇乱叫,我心生厌恶,手上来劲一拭,鞭身如蛇蝎,探向他脖间,反手一绞。那人面色铁青,手胡乱地想要扯下来,我勾唇一笑,猛扯鞭子。

尸首分离。

我感觉到热乎乎的血液喷涌到我身上,我睁开眼睛猛地看见一片像我发色一般的鲜红,妖艳又美丽。

师父,我做到了。

可是你是谁,我能够找到你吗?

我不信我走尽这世间都找不到你。

 

 

玉箫视角

我做了一场梦。那一天,桃花格外地鲜红。我枕着一地的桃花,竟然迷迷糊糊地睡着了。

我看见了他,火红色的头发,上面别着一枝别致的桃枝,桃眼微翘,步步向我走来。

“我是毒龙银鞭。你就是他吗?”

后来我记得,我们坐在一棵桃树下,吹落的桃花好像九天飞雪,只是飞雪少了殷红,身边却能够多了一个他。我吹起了箫,他就这么定定地看着我。又好像他离我很远,或者他本来就该在我身边。

就像现在这样。

我隐隐约约记得,他在我脸颊上浅浅一吻,随即就像水里的清波,转瞬即逝。我听见他那鬼魅的声音幽幽地在我耳边响起。

“师父,是我啊。我最喜欢你了。”

最喜欢你了。

我记得自己什么都没说,呆住半晌在他头上一敲,道:“尽说胡话。”

他还是不依不饶“师父啊,你看你都脸红了,你是不是也……”

“没大没小,快去禁闭思过。”

话虽这么说,他却拿起了梳子,一下一下地帮我梳理青丝。我也不愠,由着他来,嘴上却继续说“就算这样,还是要关禁闭的。”

他“啊”了一声,小声喃喃着说好。再到后来,他忽然停下抬起头,扯着我的衣袖让我不要走。他娓娓道来这些年学会的东西,如何如何思念我。

最后他对着我,就像以前那般咧开嘴笑着看我

“一切都是因为你啊,师父。”

那一双赤色的眸子,因为倒影着我的颜容而闪闪发亮。接着我就醒了。

东方已经发白,晨辉盖在了睡醒的桃花上。

 

毒龙视角

我很久很久没睡的这么好了。

刚刚甩开追我的那些人。直到月色翩然,我才长长舒了一口气,疾步向着住的地方赶回去。刚刚看见那一棵桃花,倦意就沉沉来袭。我不知从何而来的安心感,鬼使神差地倚着墙角就睡着了。

我在梦里,从白色走进了一片桃林。他本坐在泉水旁的石上吹着那曲我熟悉的箫声,好像听到了我的声音,回头看到了我。我再也止不住内心的激动。撒开步子向着他跌跌撞撞地跑去。在他旁边坐下,抬起头定定地看着他。

“师父,是我啊。”

他用青黑色的瞳孔看了看我,闪过一丝疑惑,但很快眼里就布满了像我以前那般看到的风轻云淡。我上去拉住他的手,趁着他不没有任何动作之时飞快地凑近他的脸颊就是一吻。

接着他伸手解了我的桃花簪子,轻轻嗅了一下,伸手揉了揉我的头,脸上淡淡的俏粉抹上了。我眯着眼,逗他道

“师父你可真好看。我啊,最喜欢你了。”

“尽说胡话。”

我拿起随身带着的桃木梳子,也帮他散了头发,一下一下地梳着,却又控制不住想要说些什么。

“师父,你脸红了,是不是……”

“去面壁思过。”

“好嘛好嘛,我不说就是了。”嘴上这么说着,我却偷偷忍不住去看他的侧脸。像是精雕细琢的艺术品,标致而不失一丝英气。我看得像是缥缈,忽然扯住他的衣袖道

“师父,你不要离开我好吗?”

“……”

“我可努力了,你什么时候能够来找我啊?我把那些年里欺负过我的人都解决掉了。还有还有……”我记不清自己说了什么,只是能够看着他的眼睛,我就忽如其来地感到心安。

“一切都是为了你啊,师父。”

他最后看了我一眼,不知道眸子里是满意还是什么其他的神色。变成了花瓣,随着风散去了。我追去扯住那些花瓣,却一片都没有抓住。

我猛地睁开眼睛,发现院里的桃树,在繁冬里竟然开出了花骨朵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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